小蛋源源不绝将铜炉圣淫仙流注入星门以使它不至于马上消隐待见一正大师也进到了星门里才携着霸下一闪而入。多亏他修为今非昔比不然这四个人恐怕得分作两回才能用「无尘」遁术离开。
四人鱼贯弹出星门周围仍是漫漫血路三步一岔道五步一拐弯浑不知身在何处。
小蛋调息须臾再次锁定心念施展无尘遁术。这回云林三僧已有了经验行动迅默契无形中令他省了不少力气。
一连穿越了三次小蛋头顶水汽冉冉蒸腾显然在这血海中使用十三虚无的遁术譬如逆水行舟耗费的功力远胜于平常。
好在一正大师蓦地一拄金刚杵说道:「看来我们已经到了小施主多有辛苦。」
小蛋满脸疲倦地一笑没有回答一正大师。可众僧见状却并不怪他倨傲皆知小蛋方才几次飞遁实已消耗了大量的真气正在全力恢复。
一正大师故意在原地多等了一炷香只见小蛋苍白的脸庞渐渐泛起血色呼吸变得平稳和缓短短的工夫竟已复原了十之七八。
以他的见闻阅历居然也看不出小蛋是用了何种精妙功法以致真气恢复度乎寻常比旁人不知快上多少倍。
小蛋彷佛茫然不觉收功吐出口浊气睁开双眼谢道:「有劳三位大师久候。」
一正大师缓声问道:「小施主运的是什么心法可否见告?」
小蛋也不隐瞒据实相告道:「晚辈用的是从天道星图中参悟所得的「斗牛纳虚」心诀与刚刚施展的十三虚无遁术同出一源。」
一正大师点点头道:「难怪难怪——小施主福泽深厚亦是天6正道之幸。」
小蛋一欠身道:「晚辈不敢相瞒家师叶无青乃忘情宫宫主并非正道中人。」
一正大师宏声笑道:「年前小施主为医治叶宫主将覆舟山搅得天翻地覆老衲岂会不晓得?善恶皆由心正邪本无定……」
说到这里他一声低叹唏嘘道:「这道理老衲亦是近二十年来才隐约悟到委实晚了否则当日也不会——」
无痛、无苦两位高僧都知道他是记起了淡言真人遇难的往事齐齐合十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一正大师自失一笑心想:「我怎地跟常小施主说起这些旧事来了?」一提降魔金杵当先阔步而行道:「走吧就在前边左不远处。」
四人拐过左侧岔道犹如一步登空血路骤然到了尽头前方豁然开朗现出一片逾百丈的虚空。在东西南北四个角上分别有一束浑圆急旋的血色云柱飙射而起直插进上空鼓荡起伏的血海之中。
在这中央兀自矗立着一道更加庞大恢宏的巨型云柱在舞荡的血光中隐隐流转着一束束翠华与周围四道血柱交接相融却是在逆向盘旋。
一阵阵迅猛的寒风卷裹着彻骨的煞气从这五道云柱内飞旋而出似无数柄泛起淡淡殷红的弯刀切割在四人的身上将他们往后猛推。
无苦大师气沉丹田站定身形宽大的僧衣被吹得猎猎飞扬向后倒卷诧异问道:「这是什么?」
不等有谁答话正中那道云柱内蓦地响起一阵笑声道:「哈哈你们几个老和尚怎也来了?你是一正吧还是二十多年前的老样子一点儿没变。听说你的阿难明拳很是了得号称五百年来云林第一我老人家有点儿不信咱们练练罢!」
这一嗓子突如其来将众人都听得一愣万没料到云柱内居然藏着人而且不是大家伙一心追剿的万劫天君。
一正大师倒是觉得此人的声音颇为熟悉但一时半刻却想不起是谁疑惑道:「莫非施主是老衲的故旧?」
云柱里的人哼道:「好啊才多久没碰面就装作不认识我老人家了找打!」
云柱一颤突的探出一束半红半碧的雾罡似巨灵神的胳膊般飞延伸朝着一正大师打到。
这雾罡尚在数丈之外雄浑无俦的气劲已迫至一正大师近前将他的袈裟吹得呼呼向后倒卷。
一正大师不敢怠慢忙将金杵交由右手左手五指紧捏成拳当胸一提凝气扬声朝外轰出拳头上登时迸出一蓬白茫茫的雾光直撄其锋。
「轰——」两股当世无匹的气劲迎头激撞震得众人耳里隆隆作响似要将心脏也轰碎了。澎湃的罡风光雾飞溅一正大师身后的小蛋和无痛、无苦二僧不由往后踉跄数步气血翻涌面如刀锋刮过般生疼均极骇然。
一正大师的身形连晃几下终究支撑不住退了一步再晃了晃又退半步方自站定「嘿」的一声吐了口浊气胸口隐约感觉到胀。
云柱中的那人似乎对众僧和小蛋并无恶意也不乘胜追击笑嘻嘻道:「不错不错阿难明拳果然有点名堂可老和尚你只用了至多八成的拳劲莫非看不起我老人家怕失手伤了人不成?」
一正大师闻听此言心中的惊骇尤胜众人。他的阿难明拳乃云林禅寺镇寺绝学说是拳法其实更像是一项内劲运转的不二法门。施展此拳时需聚集全身真元瞬间灌注拳端一拳之下有山崩海裂之势地陷天倾之威。
可惜阿难明拳修之甚难其中又颇多艰险云林禅寺千年以来也少有僧人练成。
一正大师早年性格刚烈暴躁倒颇合阿难明拳大刚大勇的路数穷十年闭关之功方才大功告成。如今随着佛道修为日益精进阿难明拳的威力亦水涨船高更上层楼这「五百年来云林第一」的赞誉实是实至名归。
可对方与自己硬撼之后非但说话时毫不见呼吸急促反而准确无误地判断出他这一拳所用的功力火候修为之强眼力之高恁的匪夷所思。
电光石火里他脑海里灵光一闪记起一人失声道:「施主是曾山曾老爷子!」
这话一出口犹如石破天惊令得无痛、无苦二僧目瞪口呆好似当胸中了一记阿难明拳。纵然是小蛋也禁不住心头剧震呆呆望着云柱说不出话来。
需知曾山不仅是翠霞派目下辈分最高的上代长老连淡嗔师太见着他亦要以「师叔」相称更是天6正道百年以来屈一指的翘楚耆宿。
早在二十多年前他便晋升散仙之境于蓬莱仙会上惊鸿一现以身外化身的盖世绝技独斗苏真、燃灯居士和绝情婆婆三大仙林顶尖高手兀自占尽上风。而平日里他裹足翠霞后山坐镇潜龙渊却是极少露面。
直到万劫天君遭玉牒金书封印融入血海不知所终后曾山才卸下一肩独挑了百年的重担云游四海游戏人间。
他生性散漫诙谐又毫无尊长的架子喜欢和年轻人打成一片到哪儿都是打打闹闹笑声不断更与丁原等人极为相得。
可没过几年此老竟突然失踪。只是大家伙儿均都晓得他是散仙之体素来行事又多是出人意表不可以常理论断故此并未太过担心不想会藏身于此。
果然话音方落云柱中人笑道:「这么久才记起我是谁该打!」
云柱里应声射出四道雾罡分向站着的四人滚滚汹涌呼啸而至。
小蛋本是在一正大师身后可那束雾罡居然在半空里划过一道圆弧绕过障碍朝着他头顶轰落。
小蛋自忖没有一正大师阿难明拳那般的神威能够徒手接下曾山的攻击雪恋仙剑铿然激鸣朝上飞挑正是天照九剑中的一式「擎天柱石」。
「噗——」赤翠两色的雾罡被雪亮的剑锋一剖为二从小蛋肩膀外侧飞掠走空鼓荡的余劲撞击在乌犀怒甲上「叮叮」脆响冒出丝丝轻烟。
他的右臂一麻几承受不住雾罡崩裂的巨大冲击引着仙剑朝下猛坠当下随机应变化作一式「破甲沉戈」剑锋顺势一点脚下血道堪堪稳住。
旁边三名老僧扬声呼喝亦各自出掌招架暗暗叫苦道:「此老嬉闹好斗之名果不虚传可无涯方丈生死未卜大伙儿又深陷血道迷阵哪有心思陪他玩儿?」
曾山却是不管不顾语气惊讶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修为很不错啊你认识盛年是他新收的弟子么?」却是一眼看出天照九剑的来历。
小蛋胸口真气一转顺过一口气来回答道:「我叫小蛋并非盛大叔的弟子。」
曾山好像怔了怔随即嘿嘿笑道:「小蛋?好名字有特色!比我的名字强多了。嗯你再陪我玩会儿好不好?这么多年难得能碰到个人定须打个痛快!」
一正大师咳嗽了声说道:「曾老施主我等实有要事在身恐怕无暇陪您过招。」
曾山怫然道:「你这老和尚一天到晚正儿八经总要败我的兴。你们都走只要小蛋留下来陪我老人家玩会儿就行啦!」
无痛大师忙道:「曾老施主我们来此是为寻找失踪多日的无涯方丈和贵派盛掌门的。」接着便把来龙去脉简略说了一遍自不免提到丁原与两派众多高手失散在血路迷阵中的事情却略过了小蛋的身世。
曾山不等他把话说完急急道:「不好多半这会儿丁原已跟万劫天君干上了!」
无痛大师叹道:「谁说不是?曾老施主您能否从云柱里出来咱们这般隔着说话总有些别扭。」他已然看出这五道云柱玄机暗藏但想着曾山一贯胡闹的秉性还当他有可能故意如此因而出言一试。
就听曾山嘿然道:「你当我老人家乐意待在这儿你倒是进来试试!」
一正大师恍然悟道:「敢情曾老施主是被困在云柱之中不知如何才能脱身?」
曾山回答道:「一正老和尚你要是能用阿难明拳将这云柱轰散我老人家立马跪下叩头拜你为师从此改个法号就叫「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