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桌的四个风雅文士正在吟对着风月诗句,闻听少年之言俱已是脸色尴尬,但碍于身份和面子仅敢不满地瞄过来几眼;第三桌上的程公子则阴沉着脸盯着少年看,一双鼠目滴溜溜转个不停;那郑公子却只是微微挑眉打量着少年,神情泰然自若、眼神探究玩味;第五桌上的四个江湖弟子可没那么好的脾气,不待少年再说,已拍桌而起,几步走到第一桌旁。
“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你在说谁!”灰衣男子率先指着少年质问。
假咳的年轻人连忙起身:“小弟言语鲁莽,多有得罪,萧某代为致歉。”
那书生也站起身向他们施礼:“小弟天性直爽,言行失礼之处还请众位英雄海涵担待。”
“呸!”蓝衣男子更加嚣张,“这小子信口雌黄,岂是道个歉就能饶了他!”
少年忽地站起身,一双美目怒然瞪着蓝衣男子:“我说的有错吗?汪童峰、龙季元俱是现今武林道少有的俊杰人物,慧心大师身在空门也乐善好施、佛名远播,你等言辞之间不仅毫无尊敬之意,还拿道听途说的江湖谬言恶意诋毁取笑,猥亵之词不堪入耳!哼,技不如人、与人何干。什么崆峒派、点苍派、形意门,就是见不得华山派、青狮帮的兴盛罢了!”
此番话甚重,而且竟直接点出了这四个人所在的帮派!
既被说中心事、又被大庭广众之下如此斥责,四个人岂能善罢甘休?灰衣男子捋起袖子就向少年扑过来,萧家老大见状忙挥臂抵挡。
“二哥退开!”
那萧家少年丝毫不惧,向那斯文书生说了一句便离开桌子站到过道上,将衣服下摆往腰间一别,英姿飒爽地盯着另外三名男子:“一起上吧,以为是大帮派便惧了你们吗!”
三人互看一眼,蓝衣男子正要动手,忽听身后有人道:“且慢。”
三人回头一看,竟是坐在第六桌上的那个脸上有胎记的男子起身走过来。
黄衣男子瞥见他步履极为轻盈、身姿甚为稳健,手中一把宝剑只看剑柄图案也是精品,便知此人来历不凡,于是向蓝衣男子示意一下,谨慎地注视着他;灰衣男子此刻也停下来,与黑衣男子对视一眼,神色俱是凝重起来。
脸上有胎记的男子微微一笑,向他们抱拳一揖:“我已用完饭正要离去,几位江湖兄弟与这位小兄弟的过节在下本不该管,但细想想,这位小兄弟话语虽激烈些,但句句均是忧国忧民之言,的确感人。几位兄弟都是英雄豪杰人物,当年抗元的池州、瑞州战役中,宋大哥、刘大哥、郭贤弟更是身先士卒、以一当十的好汉,如今世事变幻、新人辈出,小兄弟年幼不知众位英豪过往经历,言语冲撞了些,但我等也该敞开心扉、宽容以待,不枉你我痴长这几岁。在下一番粗陋之言,还请众位兄弟三思。”
这男子声音低沉柔和、言语恭敬、态度真诚,而且熟谙他们的过往,直把黄衣男子等人说得目瞪口呆却又心生感动敬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