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初,伯玉突然醒来,睁眼看到自己枕在唐静腿上,而唐静也依俯在一旁的石头上沉睡着,脸上却还有泪痕……
寅时末,唐静惊醒,感觉到自己正靠在伯玉怀中……
二人就这样相互依偎着睡睡醒醒一直到了卯时末。
晨露初显、四下仍是寂静,伯玉刚将包袱收拾好,准备与唐静进行清晨的临别拜祭,忽见远处走来一名男子。
这男子身材欣长,穿着一件已经洗的发白的青衫,双手负后、步履缓慢,头戴一块黑色蒙巾,让人看不出长相与年龄,在这蒙蒙亮的清晨突然出现显得神秘莫测。
男子看到他们二人明显也是一怔,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突然沙哑着嗓音问道:“你们是谁?”
伯玉冷静地回答:“敬慕岳老爷,专程前来拜祭之人。”
男子听了哼笑一声,却也再未多说。沉默地上了香,熟练地将墓地四周打扫一遍,便坐下来,默默望着袅袅青烟沉思。
唐静拽了拽伯玉,低声说:“我们还是走吧,昨晚也拜祭过了。”
伯玉正犹豫,忽听男子问道:“你们在这里待了一夜吗?”
“——是。”
“应该是有求于岳老爷吧。”
伯玉惊了一下没有回答。
“私奔了,来拜岳老爷求心安吗?哼,你们该去拜月老才是。”
伯玉脸一红,却又心生怒火:“我们素昧平生,前辈这样言语羞辱不觉失体吗?”
男子瞄了他一眼,又扫一眼紧紧依偎着他的唐静,只是嘿嘿一笑。
唐静美目含泪,悲然欲泣:“前辈听说过南宫世家与唐门两百多年的宿仇吗?”
“小静。”伯玉皱眉向唐静摇摇头。唐静却只是握紧了他的手。
男子似也是惊讶,盯着伯玉和唐静看了片刻:“难道你们两个一个是南宫世家、一个是唐门的?”
见唐静微微点头,男子哼笑一声:“你们胆子是够大,这样深的世仇也可不顾,南宫千秋和唐海若知道了,你们还能活命吗?”
伯玉有些吃惊:“看来前辈非常了解我们两家的这段宿怨。”
男子顿了片刻才点点头:“是,江湖人或许只知道你们两家祖上有极深的仇恨,我却知道这仇恨就源自这陵墓中的岳少保,我说的没错吧。”
“前辈莫非是岳老爷的后人?”
“不,我的祖上与岳少保——”男子欲言又止地一顿,转开话题,“我倒也明白你们来此的心意了,只是,此举于事无补。南宫家与唐门的仇恨已根深蒂固,哪里是你们的诚心就可以消弭的。”
唐静泪水盈盈地望着伯玉:“我二人并不奢求其它,只望能终生不娶不嫁,每日可遥对两岸、互诉衷肠;待日后,一个先去了,另一个便终生守护坟前,聊慰逝者孤寂;然后,生不能同衾、死却可同冢,便,无憾了。”
伯玉这才明白唐静的心思,不觉也是眼中泛泪。挽起唐静,向男子恭敬一揖:“南宫伯玉与唐静感谢前辈听我二人一席话。正如前辈所言,我们此行向岳老爷拜祭明志也是自欺之举,既在岳王墓前与前辈有缘一见,便请前辈代为见证我二人相恋情深,此心可昭日月,即便此次回去遭遇不测,也已是不虚此行了。”
说罢,与唐静再次向男子施过礼,携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