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此时最难看的莫过沈云了,脸上一时间涨得通红,说不出话来,在场的很多人此时早就明白了李宽的用意了,两首诗作放在一起,好坏自不用评说,诗的好坏立见高下。而且沈云的诗就像一个笑柄似得,无声地躺在那里坐着陪衬。
说句实话,今天沈云多少有些背,李宽平时并不这样,最近一段时间萧若芷不断催促李宽将如诗收房,而且已经开始在外面寻找了,标准也不高知书达理就行。不过有一条却是万万不能更改的,至少看上去要好生养的。
对于萧若芷面面临的压力,李宽多少是能够理解。他知道古代女人对于传宗接代有多么执著,于是李宽几次和萧若芷沟通无果。李宽也是凡人,自然也有些许多的喜怒哀乐,这种时候却无处去诉,李宽的郁闷感与日俱增,恰巧沈云今日无端挑衅,这就给了李宽一个宣泄的机会,一腔无名火直接把沈云名声打落掉七七八八。
场面一时间有些安静,旁人暂时找不出多少话题,刘希文看看那诗,开口笑道:“此诗虽然意绪多端,随兴挥洒,但潜气内转,脉络贯通,极回环错综之致、浑成自然之妙;加之四句转韵,平仄互换,抑扬顿挫,更觉一气呵成,有宫商之声,可谓音情理趣俱好。”
杨廉点了点头,弹弹那宣纸,叹道:“好诗……”
苏舜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一只手捂着嘴,但也像是在咕哝咕哝的念叨着什么,她身体轻轻地左右摇摆,眼神在笑,笑容清雅。另一只手白皙的手指正沾了酒水,就那样在身前的小桌上写字,她随着韵律轻哼,有种旁若无人,自得其乐的感觉。
苏舜卿心中根本就预料到这样的结果。理论上来说,诗词再好也是有个限度的。老实说眼下李宽这首诗,是连她都有些被吓到了的,以前她就十分喜欢李宽的诗,形式上或婉约或大气,真可谓多姿多彩。内容上比较相似,多是激励别人进去为主,但向今天这样,劝人及时行乐的着实不多,此时李宽给她的感觉又变得有些模糊神秘起来了。
此时场面上略显冷清,刘光彦看了一眼李善,李善就名白了他的意思,自座位上站了起来:“说来惭愧,方才心中也起了攀比之心,此诗确是绝妙,文采斐然,意境深远,学生不如远矣。今日诗会盛况,能见得此等佳句,实是幸事。不过诸位,在下方才倒又得了几句,愿与诸位品评一番。哈哈,虽有珠玉在前,但在场诸位皆有大才,不知道哪位愿为我将此诗补齐,可不能堕了我西子诗社的威名才是。”
他这番话说完,杨廉笑了起来:“便该如此。”众人也都是笑了起来,场内气氛顿时又活跃起来,有人笑道:“公浦,你只得几句便敢妄言,在下可是有一首了,这为挽回面子之事,当时落在我身上才是。”
随后便又是激烈的诗词比拼,众人不愿输阵,看来比先前竟还热烈了几分。刘希文望着这情景,笑着举起茶杯喝茶。唐代风气开放,人们言论环境也比较宽松,唐朝人虽然有不少文字上和语言上忌讳,但忌讳的范围以私人之间为主,一般的,可以放言无忌。批评皇帝,拿皇帝的故事作诗作文,甚至讲得很不堪,亦不会遭祸。因此唐朝当时作为一个封建王朝却拥有处在世界前列的言论自由度,后人誉之为“盛世”,实在是名副其实,可以说它具备了一个盛世应该具备的基本素质。
时间过了午夜,马车行驶在热闹稍稍渐褪的街道上,速度依旧很慢,街道上欢闹的人群拥挤依旧,火光从马车外映进来,苏小小望着眼前的李宽,手上依然拿着那张纸,然后低着头眨眼睛,不敢说话,嘴巴抿得紧紧的。
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她也觉得有些离奇了,到现在都有几分摸不到头脑的感觉。手上的这首诗到底能有多大的分量她不知道,初看之时虽然也是心中震撼惊艳,不能明白一向低调的李宽今天为什么会这样反常,但后来的发展还是证明她仍旧低估了这首词。